假如,你在品嚐一款中烘焙咖啡,你可能較常使用到像「花香、水果味」,以及形容甜味的類別用詞。但是,你也可以參考全部的風味類別用語,因為即使是最深烘焙程度的咖啡,有時也會呈現撩人的帶甜花香前調,有些類型或產地的中烘焙咖啡,也可能出現沉重的、帶香味的木質調性(這個調性時常與深烘焙有直接聯想)。
某些咖啡產地、咖啡樹變種及後製處理方式,會與某些風味調性的類別直接對應,但是對應關係有可能因為一些原因而略有不同。非洲的阿拉比卡品種咖啡,時常呈現出「莓果調」(雖然也有些例外);但像是衣索比亞的日曬處理法咖啡豆,時常呈現出「成熟的藍莓」般的調性,有時這個調性甚至是壓倒性的;而水洗處理法的肯亞咖啡,則時常呈現出一種微微的舌燥感、酸中帶甜的調性(這個調性通常會與黑嘉倫莓或黑莓產生聯想)。
基礎味道結構與酸味
我們在一款咖啡聞到的香氣,通常也會在口腔裡嚐到,原因就是香氣與風味調性皆透過同樣的鼻腔受器細胞來傳導,並且在大腦的同一個區域進行組織與具體化;但是,從鼻子聞到的時候,到口腔喝到的時候,這些非常相近的調性有時可能產生細微轉變,也許會出現新的調性,某些調性也有可能會直接消失,或是轉弱。
為什麼呢?有部分原因是受到口腔中基礎味道(酸、甜、苦、鹹、甘)的影響。
在咖啡中,「甜味」可能會把檸檬系的柑橘調轉變為橘子系的柑橘調,或是把烘焙用純巧克力轉變為較甜的黑巧克力(50% ∼ 80%);一款較具舌燥感或較苦的咖啡,則會把同一種香氣/風味調性轉變得較清脆,或者有時甚至讓這些調性完全不見,此時偏檸檬系的柑橘調,可能就會轉變為偏苦系的柑橘調〔像是佛手柑(bergamot)〕,而巧克力調則有可能變為烘焙堅果調。
這些轉變不是必然的,當然也不是可以提前預測的。
酸味(acidity)
在傳統的咖啡評鑑用語裡,為酸的感受取了一個專業術語「酸味」(acidity),在傳統咖啡評鑑系統中,「酸味」的感受是一個獨立的評鑑項目,許多人或許有這樣的疑問:為什麼對於咖啡專業人士及咖啡行家來說,「酸味」會這麼重要呢?
也許其中一個原因就是,在咖啡裡的那種「酸甜味」(sweet-tart)感受,相對來說較稀有且珍貴。舉例來說,羅布斯塔種的咖啡只有一點點酸,雖然經過化學分析後發現,它的有機酸含量比阿拉比卡種咖啡更多(也就是說,羅布斯塔種咖啡含有的有機酸種類嚐起來並不太酸);而種植在較低海拔,或是酸度特質較低的阿拉比卡種咖啡,嚐起來也較為不酸。
在全世界的咖啡中,那些最有趣、最活潑、最具獨特性的咖啡,都會有很明顯的「酸味」感受(「酸味」是整個風味群中,關鍵的一項成分),嚐起來較不酸的咖啡,通常會讓人覺得無趣、不活潑。
甜味(Sweetness)
假如說「酸味」是中烘焙咖啡帶來明亮感、活力感的基本味道;那麼「甜味」就是為咖啡帶來平衡感、優雅感、連貫性的重要味道。
在咖啡中,自然甜味的高低,與品質好壞有直接關係,比酸味更能當作品質指標。在咖啡莊園中,採摘完全成熟的咖啡果實,並且用最細緻的後製處理法製作,這款咖啡的甜味就能直接變強;如果再經過仔細地篩選,將未成熟豆、色差豆、破損豆都挑除,甜味就會再多一些;最後以正確的方式沖泡,同時在新鮮的狀態下飲用,就能喝到再更多一些的甜味(過度萃取,或是把煮好的咖啡放在電熱保溫墊上,會讓香氣、甜味都減少)。
所以,喝到咖啡中自然的甜味,就是代表了這杯咖啡背後、從上游到最終的這一杯咖啡,其過程都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,這也是好咖啡的指標。
甜味與果實的發酵
從後製處理的「去果皮」到「乾燥」階段完成之間,咖啡果實內的糖分都在持續進行發酵作用,發酵作用的產物對於咖啡的感官特質有好有壞。假如,在發酵過程中沒有其他微生物參與反應,就不會有沉悶感、霉味或更糟的味道出現,而會是增加乾淨的、帶有酒感的甜味特質,同時,水果調性會增強,對於喜愛這類風味的消費者來說,真是天大的福音啊!
在咖啡中,某些香氣/風味調性裡發現的甜味,跟我們感受蔗糖的甜味不太一樣,這種濃烈厚重的甜味,通常會以「糖漿」或「楓糖漿」做主要聯想。甜味有時會包覆在某些種類的巧克力味之中,有時則是以焦糖味呈現,或者是以各種會甜的水果味呈現:桃子味、杏桃味時常被拿來與中烘焙咖啡的甜味聯想;葡萄乾、李子乾、椰棗乾的味道,則時常拿來與較深烘焙的咖啡甜味聯想。
酸味(Acidity)
「酸味」是了解咖啡時,必須要知道的第一個詞彙。如果要與許多咖啡專家或行家討論咖啡,卻不用到「酸味」這個詞彙的話,實在很難溝通。不過「酸味」同時也是個讓人搞不太清楚的詞彙,時常受到大眾的誤解,而有著較為負面的印象。
從三個方向來看「酸味」
為了要釐清這些困惑,我們可以從三個方向來看「酸味」:
(1)是烘得很好的中烘焙咖啡裡非常重要的形容用語,通常都與正面的感官評價相關聯;
(2)是一種廣泛用來代稱所有咖啡裡的複雜化學組成成分(特別在講有機酸);
(3)當下的一種流行,跟人體的長期健康維持,或者是短期的健康保健相關聯的議題特別是「綠原酸」(chlorogenic acids)之類的話題,近來的研究發現,咖啡內含的抗氧化成分—綠原酸—對人體的長期健康有許多好處;不過,綠原酸同時也可能是造成胃部不適的可能因素之一。
從品嚐的角度來談「酸味」
在好咖啡裡,「酸味」的感受並非單獨出現的味道,不像甜味、苦味、醋酸味一樣可以單獨呈現,「酸味」是總和甜、苦達到一種平衡狀態,有時會伴隨一絲絲隱約的澀感——些微的舌燥感或收斂感(就像品嚐葡萄酒時的那種類似的輕微舌燥感)。
在咖啡「酸味」中,最常見的缺陷就是過多的舌燥感或澀感,通常是因為背景中含有太多苦味而會增強這樣的感受,此時的「酸味」被舌燥感與苦味占據,就變得沒有「甜中帶酸」的特性了;此外,在一些較粗糙製程之下做出的咖啡裡,「酸味」的呈現方向偏向「醋酸」(sour/acetic)。
另一方面,當酸味明顯的時候,甜味似乎就不會太多。一般情況下,你在形容一款中烘焙咖啡時,用「甜中帶酸,帶有水果與花香調的層次」來形容,這樣的感受有可能純粹是因為使用了完全成熟的咖啡果實,那股「甜味」正是來自於果實本身成熟的甜,同時伴隨著輕爽的、如櫻桃般的酸味。
但是「酸味」也會因為樹種、海拔高度、氣候、後製處理法、烘焙方式等條件的不同,進而增添許多不同的層次,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這麼愛用「酸味」這個詞的原因。
舉例來說,「酸味」可以是深邃的、迴盪不絕的,搭配一點點「苦-甘」的陪襯,就會讓「酸味」顯得更令人愉悅地飽滿。「酸味」也可以是帶著水果調或酒調;也可以是清脆活潑與可可調;也可以是超級酸或是很亮的酸。
咖啡專家也許就是特別推崇「超級酸」與「很明亮的酸」這種類型的「酸味」,才會讓一般咖啡飲用者懼怕喝到所謂「會酸的咖啡」。像這種超級酸的咖啡,即便是再稀有,有時對咖啡行家也是種挑戰;不過,倒是很少聽到有人會不愛結構平衡、酸中帶甜的咖啡。
從烘焙的角度來談「酸味」
烘焙對於「酸味」感受的影響,是非常深厚的。隨著烘焙程度加深,「酸味」的感受會越來越低,「苦味」的感受則越來越高。
從化學的角度來談「酸味」
「酸味」這個詞,看起來什麼地方都可以用,感覺好像很滑頭,但我們還是維持用在描述品嚐咖啡風味這個方向就好,在化學的角度上,要用「酸」這個詞複雜多了。與「酸味」感受可以扯得上關係的化合物成分,族繁不及備載,而且因為咖啡品種/變種、烘焙方式與沖煮方式的不同,而有各種不同的組合變化。
但還是可以先介紹幾種已證實與「酸味」感受有直接關聯的化合物成分給大家認識,下方會列出這些化合物的名稱。不過,千萬要記住:(1)這些物質只是基本味覺中「酸味」的貢獻成分之一,與其他更細微的香氣風味層次無關;(2)下方列出的項目是經過極度簡化的,我們只是挑選出「明星級的酸」來介紹,其他還有很多不同的酸,在背景裡支撐著,只是我們沒辦法一一介紹。
在當今業界,最常提到的幾種酸類物質,通常都是較容易取得的,因此比較好拿來做實驗:這些物質通常會被食品化學家拿來研發新的軟性飲料,或者是口香糖的香料,並且通常會具備大量生產的特性〔舉例來說:「檸檬酸」(citric acid)每年的生產量就有數百萬磅之多〕。
這些酸性物質沒辦法全然代表優質咖啡裡的酸味感受,就好比咖啡色顏料無法全然代表林布蘭的自畫像;用音樂的角度來比喻,在優質的肯亞咖啡裡品嚐到的蘋果酸(malic acid)調性,就像帕華洛帝的高音,再講得通俗一點,那個音調就像你鄰居家裡彈奏的鋼琴聲(也是指高音)。
我們列出的這些酸性物質,主要是引用於咖啡化學家約瑟夫.里維拉(Joseph Rivera)的原創研究,另外有一些則引用於伊凡.弗萊門特(Ivon Flament)於2002年出版的一本百科全書級曠世巨作——《咖啡的風味化學》(Coffee Flavor Chemistry)。
不論如何,如果我們只是想簡單了解「酸味」感受的主要貢獻成分,並且快速地記錄,那麼就趕快來看看這些東西是什麼吧!
參考資料 : THE NEWS LENS